【肌萎症生命鬥士陳燕麟醫師 — 獻身志業,擁抱人生的不完美】
「醫師,這個病有藥可醫嗎 ? 如果沒有,怎麼辦 ?」擔任耕莘醫院組織病理科主治醫師的陳燕麟醫師,國三就發現自己罹患「肢帶型肌肉萎縮症」(簡稱肌萎症),是一種四肢會逐漸無力的罕見疾病,目前仍沒有治癒的方法。
■生命的缺口,成就一生的志業
「我國三的時候,發現自己跑步越來越慢,覺得奇怪,在高一時確診,才知道我罹患了肌萎症 (Limb-girdle muscular dystrophy,LGMD)。」得知之後傷痛萬分,但怕家人與朋友擔心,仍然強裝鎮定,陳醫師回想,「我高中畢業時還向同學誇下海口,說我有三大目標:第一,當醫生,希望治癒我的病;第二是唸博士班,深入了解這個疾病的機制;第三,是開漫畫店。」他笑著說。但隨著唸書過程,發現該疾病沒有治癒的方法,便萌生退意,總覺得無須多花心力在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上。
因為內心的抗拒,陳醫師後來選擇的研究方向也都與該病無關,直到三年前就讀博士班的某一天,指導教授對他說:「你兼具『醫師、病友及家屬』的三重角色,不研究這個太可惜了 !」後來,陳醫師換個角度想,疾病能治癒當然最好,但若沒有辦法,只要有任何方式可以減緩其發展,還是能對社會有所貢獻。帶著師長的支持與鼓勵,陳醫師毅然決然踏上神經肌肉疾病的研究之路,也在今年和日本相關單位聯繫,打算赴日進修肌肉病理學。
不過,他也感慨地說道:「前幾天我到台中參加一個神經肌肉病理的研討會,遇到當初診斷我的楊智超醫師,至今已過了十八年,從最初的排斥、懷疑到欣然接受,當我繞了一圈終於又回到這條路上時,楊醫師也要退休了。」在台灣,研究該領域的學者相當少,這類病例也因為不多,所以醫院並沒有資源額外培養一位該科的醫師。
因此,陳醫師希望透過自己的力量,或許有機會為社會帶來一些改變。而他也和我們分享,近年來在研究上愈做愈能發掘出有意義的成果,即使無法投稿論文,卻能滿足他探索問題的好奇心,甚至發現以前看似無關的所學,都能相互融通,能運用的資源也相對較一開始就投入肌肉研究來得多。言談中,陳醫師道盡一路走來的波折,但從他略帶喜悅的表情中,可以深刻感受到他「重回崗位」的堅毅決心[1]。
■不讓疾病留給下一代,「基因檢測公益計畫」誕生
陳燕麟是新店耕莘醫院病理科醫師,也是「肢帶型肌肉萎縮症」患者。高一時被診斷罹患罕見疾病,四肢也隨年紀逐漸萎縮失能,面對自己的疾病,陳燕麟有著超凡理性,「目前還站得住,我能走就盡量走,多感受走路的感覺。」
陳燕麟回憶,在國二、國三的時候,自己跑步愈來愈慢,甚至腳踮不起來,心裡覺得奇怪,就去看了醫生,住院期間,做了一堆檢查。
「出院前,主治醫師對我說,要做肌肉切片檢查,因為是一個小手術,躺在病床上就可以了。這個手術在左大腿打了麻藥,再拿刀把皮割開,把肉挑出來,雖然有打麻藥,但是在取出肌肉組織,剪斷的那一瞬間,還是有痛覺。」陳燕麟對這段過程,留下深刻印象。
「你罹患的是肌肉萎縮症,這個病是沒有藥醫的。」醫師告訴燕麟檢查結果。「那一瞬間我懵了,在醫學發達的年代,怎還會有這樣情況?那時,我是怎麼回到家的,都想不太起來。」
醫師的珍斷對陳燕麟影響很大,這也是他現在致力研究肌肉萎縮症,希望以基因檢測做為第一步的原因,當基因檢測愈來愈成熟,可以讓某些病友,不用體驗可怕的肌肉切片手術。
「有次閃過一個念頭,其實,我不一定要治癒這個病,如果有機會可以減緩它惡化,例如,本來 30 歲要坐輪椅,延緩到 40 歲,這 10 年的時間就有很大意義。」[2]
■肌萎症的類型與診斷過程
陳醫師接著說明肌萎症的類型與診斷過程,通常造成肌肉萎縮、無力的症狀有兩大因素,一是肌肉細胞本身無法正常運作,二是神經傳導出問題。醫師會透過臨床症狀和神經學方面的檢查來區分這兩類。分析過後,若判斷屬於肌肉類問題,牽涉到的基因大約有 150-200 個。
然而,早期的基因檢測並不發達,頂多鎖定特定一、兩個基因,採用桑格定序 (Sanger sequencing) 檢驗,效果不彰,所以即使病人知道了自己的疾病類型,仍不曉得是哪個基因出問題,加上當時也沒有資料庫的概念,所以分析結果也就束之高閣,無法多加利用。
隨著次世代定序技術 (NGS) 問世,檢測以組合基因 (panel) 的方式,一次可偵測多個基因位點,較過去更有效率。但是,陳醫師也點出其中的挑戰:「萬一測完結果是陰性,變成還要再找其他的組合 (panel) 來做,而一次檢測的費用大約四萬,多次檢測的醫療花費相當可觀,也會造成病患很大的負擔;更重要的是,即便病人願意自費,醫師也無法保證一次的檢測結果就能找到確切的答案和治療方式。」
即使如此,基因檢測依然有其重要性。在看診過程中,陳醫師發現許多患者仍渴望孕育生命,也有家屬擔心自己帶有隱性基因,會遺傳給下一代,而最佳的防範策略就是基因檢測,因此他決定自掏腰包,默默協助病友。
後來,病理科主任在跟陳醫師聊天的過程中得知此事,鼓勵陳醫師以募款方式執行,「基因檢測公益計畫」也就應運而生。起初,僅得到醫院同仁的支持與贊助,資源並不多。直到某一天,陳醫師接到新北市醫師公會理事長周慶明的電話,表示希望一起響應,並協助募款,後來透過新北市醫師公會籌辦的攝影比賽,以及攝影作品的義賣,終於募得了兩百七十萬左右的資金,讓計畫得以順利進行[3]。
■肌萎症 (Limb-girdle muscular dystrophy,LGMD)
肌肉失養症(Muscular dystrophy)是一群和基因遺傳相關,臨床上緩慢進展、逐漸惡化的肌肉疾病,可影響四肢、軀幹、顱面肌肉,並且在顯微鏡下,顯示有肌肉組織的不正常退化及再生。
而所謂的肢帶型肌肉失養症(Limb-girdle Muscular dystrophy,簡稱LGMD),指的是一群異質性的進行性肌肉失養症,主要影響肩帶以及骨盆帶的近端肌肉,以體顯性/隱性遺傳為主,與常見的性聯遺傳肌肉萎縮症(Duchenne裘馨氏/Becker貝克氏肌肉萎縮症)有所不同。LGMD最早是由兩位英國籍的醫師,John N. Walton以及 F. J. Nattrass,於1954年提出。據統計LGMD是第四常見的肌肉失養症,保守估計其盛行率約為20,000分之1。
罹患此病的患者,其共通點為近端肢體無力、萎縮,早期會發現患者爬樓梯有困難,或是蹲下後再站起來,需要以手撐地、撐膝蓋(高爾現象, Gowers Sign)。患者走路時會左右搖擺,呈現蹣跚步態(waddling gait),要把手舉高也可能會出現問題,並且觀察其肩胛骨會有左右不平均的現象(翼狀肩胛,scapula winging),小腿肌肉可能會假性變大(pseudohypertrophy)。
一般而言,兒童期發作的患者以骨盆帶的近端肌肉為主,而成人發作的患者會同時影響肩帶以及骨盆帶的肌肉,容易造成肢體活動度的限制,甚至須坐輪椅。大多數LGMD的患者並不會影響智力發展,並且臉部的肌肉、遠端四肢的肌肉在疾病早期不受影響。抽血檢驗可以發現患者血液中的肌肉酵素(Creatine Kinase, CK)顯著上升。
依據患者的不同基因病變,其發病時間、疾病進程、臨床表現、嚴重程度,以及預後各有不同。依照基因遺傳方式的不同,可概分為體顯性遺傳(LGMD1),以及體隱性遺傳(LGMD2)兩大類,其中以LGMD2為大宗,病患數量相對較多。
LGMD有各種不同的亞型(subtype),是由於不同的基因突變影響不同的肌肉蛋白所造成。依據影響的肌肉蛋白不同,可概略分成Dystrophin–glycoprotein complex 的 病 變 (LGMD2C-F,P) 、 肌 小 節 (sarcomere) 相 關 蛋 白 的 病 變 (LGMD1A; LGMD2A,G,J)、肌纖維膜上(sarcolemma)運輸蛋白(Trafficking)相關突變(LGMD1C,2B)、核蛋白病變(LGMD1B)、醣基化(Glycosylation)相關蛋白的病變(LGMD2I)、泛素-蛋白酶體路徑(ubiquitin proteasome pathway)病變(LGMD2H)等,目前已發現有超過25種亞型。
■為肌萎症研究鋪路,做到不能動為止
肌萎症基因檢測的費用每例3萬元,一開始陳燕麟醫師打算自掏腰包、每月挪用一部分薪資去做這件事。「3萬元對一般人來說可能不算太貴,但對許多病友來說,因病沒了工作、生活都成問題,更別提拿錢做基因檢測,想減輕病友的負擔。」陳燕麟說,自己經濟狀況算好的,還有工作,只要能溫飽,其它的錢想拿來做有意義的事。
耕莘醫院組織病理科主任馬鴻均獲悉後深受感動,「陳燕麟醫師這股傻勁讓我和醫院同事們非常敬佩,但這公益之事,應集合社會之力,一起推動。」馬鴻均向院方呈報此事,耕莘醫院大力支持這項計畫,並成立專門的肌肉罕見疾病核心實驗室,也期待善心人士共同響應這個公益檢測計畫。
陳燕麟感謝醫院支持,他希望趁著自己還能動,「做多少算多少」。下位研究者可以站在他肩膀上往前走,如同鋪路一樣,前面鋪好了,後面的人只要接力進行就好。
因為疾病曾經畏懼死亡,陳燕麟體悟生命脆弱,「如果有什麼想做的事,遲做總比沒做好,即早找到方向,或許這輩子不見得達到終點,但至少可以離終點近一點。靠近一點,看到的東西一定不同。」
關於肌萎症這個疾病,陳燕麟說,研究的前輩很多,很棒的研究者也很多。但他自信對於這件事的堅持無人能比,希望盡己所能,貼近這個疾病、找出更多可能解決這個疾病的方法,不知道結果會是如何,不過他相信,只要開始走,終點線就不遠[4]。
【Reference】。
1.來源
➤➤資料
[1]
(基因線上)「專訪肌萎症生命鬥士陳燕麟醫師——獻身志業 擁抱人生的不完美」:https://geneonline.news/warrior-who-fights-against-limb-girdle-muscular-dystrophy-exclusive-interview-with-dr-yenlin-chen/
[2]
(大愛電視 DaAi TV)「是醫師也是病人 - 陳燕麟」:https://daaimobile.com/project/5f3f80d0bdde990006f93df9
[3]
(基因線上)「專訪肌萎症生命鬥士陳燕麟醫師——獻身志業 擁抱人生的不完美」:https://geneonline.news/warrior-who-fights-against-limb-girdle-muscular-dystrophy-exclusive-interview-with-dr-yenlin-chen/
[4]
(罕見疾病基金會)「把疾病留在這一代!肌萎症醫師陳燕麟發起基因檢測公益計畫」:http://www.tfrd.org.tw/tfrd/library_d/content/id/2541
➤➤照片
∎(彰化基督教醫院)「彰基罕病電子報 第35期」:https://dpt.cch.org.tw/upload/site_news/4614/1098/35_%E5%BD%B0%E5%9F%BA%E7%BD%95%E7%97%85%E9%9B%BB%E5%AD%90%E5%A0%B1%20%E7%AC%AC35%E6%9C%9F-Muscular%20dystrophy-dystroglycanopathy%20(limb-girdle)-20200108.pdf
圖說:骨骼肌蛋白相關的肌肉失養症病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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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最強技術分析pdf 在 Taiwan Mountain 台灣山岳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日本的山岳警備隊]
#日本山小屋
#劍岳
{來自內文}
- 我了解你們都有足夠的經驗與能力,
不過,
這裡的狀況跟剛剛說的那些地方都不同,
也已跟兩周前不同。
跟往年都不同…
[日本的山岳警備隊]
第五次來日本攀登。日本的山岳救助體系就像張網,登山口有超方便計畫書信箱、網路上滿滿的即時資訊(BUT幾乎都日文)、處處有山屋,總之,不管去哪都有種安全感。
但這次是我第一次直接跟山岳警備隊接觸。我們去的是極為熱門的劍岳山區(雖然我們走偏遠路線)。前兩天冒著狂風暴雨上山,一路被投以擔憂的眼神。抵達真砂沢lodge後,小屋主人讓剱沢派出所常駐的山岳警備隊跟我們用衛星電話通話。
- 女士你好,最近山區有些危險,我們想確認一下你們的狀況。請問你們有什麼技術攀登經驗?
我報出落落長一串本隊資歷,還強調兩周前才有台灣朋友去過同一地。想說這樣應該OK了吧!不料對方回答:
- 我了解你們都有足夠的經驗與能力,不過,這裡的狀況跟剛剛說的那些地方都不同,也已跟兩周前不同。跟往年都不同…
告知了一堆最新風險狀況之後,他又說,
- 我們無法要求你們不要去,但雪溪與天氣狀況皆差,最近迷途或受傷事故很多,我們很擔心、不建議你們上去爬,而且那邊出事的話搜救隊無法快速抵達。如果要上去,務必小心,且請先告訴小屋主人。
我把我們的緊急應變計畫告知後,結束通話。
天氣窗口的前一晚,我去跟小屋主人道別,他給我一大堆資訊與建議後,再次打電話給警備隊。當時我忐忑不安,要知我們預計的base camp並未開放紮營。我猜想著對方會不會強制我們後撤,也想好相應的“委婉回答”(就是要撒謊的意思),因為,若想爬那些路線,幾乎沒有別的紮營選擇。但我說不出謊的個性會不會最終搞砸所有事?只能在心中祈禱別發生這種兩難
電話通了:
- 女士,聽說你們要去____紮營好幾天,但預報說一兩天後天氣可能轉壞,也許不宜待太久。務必小心。
就這樣而已。我心裡砰砰跳。感覺他似乎很想勸退我們,但沒說出來。我再三保證我們會見機行事,道個謝,結束通話。
事前的準備很周密,上山後天天追蹤預報,人員狀況極好…,不管從哪方面來看,繼續前進都是再自然不過的選項。
而小屋主人與警備隊,即使各種負面條件匯集,仍相信我們、讓我們為自己負責(若出事,是他們會忙翻)。而我們即使偶遇小危機,也靠互相cover一起通過,一起下山,最終沒有辜負這樣的信任。那幾通電話是真正的溝通。
*該紮營點很熱門,適季時技術攀登者絡繹不絕(不過絕對不是我們所選的滯留鋒季),小屋主人與警備隊本身都是攀登者,我想這些是信任的基礎
**日本多熱門高山行政區的山岳警備隊制度會特別扎實,尤其是富山、長野、岐阜三縣。室堂與剱沢camping場都有派出所駐點。平時除了警員一般勤務、訓練與搜救之外,還會定期公告山岳最新狀況,及製作遭難白皮書(年度山難統計、分析、對策等)
我們上山前的超詳盡最新公告:
http://police.pref.toyama.jp/cms_s…/…/kj00019520-006-01.html
http://police.pref.toyama.jp/cms_sec_poli…/…/kj00019500.html
2017年遭難白皮書PDF:
http://police.pref.toyama.jp/cms_s…/…/kj00019520-001-01.html
照片是今年一月被雪崩沖毀一半、重建中的真砂沢lodge
日本最強技術分析pdf 在 Kai Chi Leung 梁啟智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之前有關日本輻射的討論,引來了這個回應。雖然我仍然不認為去日本短期旅遊有普遍性的危險,但我其實十分支持這文章的其中一個重點:數據不是一切。順道謝謝在原貼留言的各路英雄。
【去唔去日本事小,誤解了輻射問題幫左政府就無謂啦】
——與梁啟智〈香港輻射高過東京〉一文商榷
文︰Tam Daniel
1. 梁啟智兄一文,網上傳播甚廣;或者大家壓力太大,需要更多理由到日本外遊。以下談不上是正式回覆。正式或嚴格的回覆可能要兩三年或更久才有可能寫起(等如永遠不會寫)。現下寫已頗遲,也勉力一試。因為即使我對梁兄的結論沒有太大反對,梁文過程中動用的假設,也是令人太不安。
如果你願意看這篇三不像,懇請讀完全文。
2. 梁啟智兄的觀點,若要簡化,就是說︰「大家看完數據後可以放心去日本旅遊!」
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其實有很多選擇,包括︰
a. 好驚日本,好驚輻射,雖然唔多清楚日本有幾多輻射,所以打死唔去(梁文要攻擊的對象)
b. 日本除福島外其實冇咩輻射,可以照去(梁文觀點)
c. 日本的輻射危機仲係好複雜,不過是否外遊,就可以自己因應個別處境衡量。
c就是本人嘗試闡釋的立場。
3. 梁啟智兄的文章拿官方的背景輻射(或譯「本底輻射」)來與香港比較,然後得出很安全的結論云云,其實意義不大。
「背景輻射」,按照國際原子能機構2007年《Safety Glossary》的定義,也不過是non-specified 的輻射而已。輻射固然乃是大自然中大量存在的自然能量,但人工輻射,同時亦計算在「背景輻射」之內。而人工輻射,其實包括︰
.五六十年代多國數百次核試的輻射落塵
.全球四百多座核電廠,在日常排放的輻射
.數量相信逾萬的各種核設施,例如核燃料加工廠,核武零件廠,核子軍艦,大學研究所內的prototype reactor,完全機密的軍事機地的核武開發,已關閉但未完成廢爐的老舊核電廠,低中階核廢料放置場,凡此種種,在日常排放的輻射
.數百個鈾鑛因開發而排放的輻射,遍布中亞、非洲、加拿大、澳洲等地。例如,澳洲的尾鑛污染問題,也是惡名昭著啦。
.多次知名及不知名、嚴重或宣稱不嚴重的核災與核事故,所大量持續排放的輻射。
.戰爭中採用化學武器,所留下的輻射
有趣的是︰無論哪一個官方機構,它都會強調人工輻射的比例極低。例如,世界核能協會(World Nuclear Association)提及的上述各種來自核工業的輻射,只佔背景輻射少於0.1%。
你信唔信呢?
我信的,我信佢的分類有問題,例如像「食物」「泥土」「核工業」,是三類輻射,但食物和泥土裡,幾乎必然有來自核工業的輻射,即統計假設上已混雜了結論。我也信,這種全球測量總計中必然有形式上的限制(例如地點)。何況,這種composition 的內在對比效果(相對性),有相當程度上是無意義的——宇宙射線的輻射再多,也不會令核工業輻射的威脅減少。
所以,我們要在在明白及提防的是︰「背景輻射」本身這種概念,其訂立與推銷都是帶著強烈的、愚民的政治企圖。
各國擁核政府就是希望大家覺得,哦,「背景輻射」是「大自然」的東西,本身都好高啦,核災與核工業沒有帶來好多額外的輻射啫。
亦因此,「背景輻射無害」的感覺是要警惕的。無論背景輻射混和了多少人工輻射,它依然有其健康風險。可參看俄羅斯科學院雅布各夫博士2013年的〈A Review and Critical Analysis of the “Effective Dose of Radiation” Concept〉。不少背景輻射很高的地方,其住民都有更高風險,出現癌症、淋巴染色體不正常、唐氏綜合症等疾病。
4. 輻射監測無論是否有作弊,它也有很大限制,它能反映的信息其實不多。特別是官方的輻射監測信息。
每個地點的輻射,與其環境因素有極大關係,包括風向、風速、濕度、降雨等等。按上述提到雅各布夫文章引述,切爾諾貝爾研究顯示,污染地區的電離輻射水平,一年之間可以改變一萬次。
同時,亦因此,輻射在短至數十米的距離內,已會有相當大的差異。VICE拍攝的紀錄片《來自福島的最新報告——與核共舞》中間有過這麼一節︰在福島一所學校裡,官方的輻射監測儀器的讀數為每小時0.164微希,走出幾十米,讀數便變成每小時3.5微希,足足是官方讀數的20倍。
這種巧妙的「作弊」操作,顯然是因為日本政府曾刻意在每個官方輻射監測據點認真除污之故。香港天文台理應沒有作弊動機。不過,這已經反映,輻射監測在技術上之複雜性及限制。
輻射監測,作為長時期的定點監測,它的主要意義只是一種區域性指數(包括自然與人工),聊勝於無,同時,透過監測碘131,理論上可以檢視附近有否核事故導致的大量輻射排放。
事實上,正如天文台明確表示,這種「輻射監測」只包括伽瑪射線(gamma rays)監測,即,數百種放射核種之中,貝他射線(beta rays)及阿爾發粒子(alpha particles)的監測,技術上便無法或不易做到。就像「輻射地圖」往往只標示銫137水平一樣,測量本身就是有強烈的限制。即監測指數,可能在某種情景下,遠遠不能反映風險。
5. 那麼香港有沒有貝他射線或阿爾發粒子呢?按照天文台出版的《香港環境輻射監測摘要2013》表示,雖然在東平洲自動伽馬譜法系統錄得的數據中,2013年「全年並沒有探測到人工放射性核素」,然而,在其他地方,一樣發現銫137、鍶90、鈈239等等放射核種。
它如是說︰
「二零一三年在部份土壤及沉澱物樣本中發現微量的人工伽馬放射性核素銫137,活度均在BRMP(Background Radiation Monitoring Programme )範圍之內。」
「二零一三年在部份大氣、水及食物樣本中發現微量的氚,活度均在本底輻射範圍之內。」
「二零一三年在部份大氣、食物及土壤樣本中發現微量的鍶-90,活度均在本底輻射範圍之內。」
「二零一三年在部份海藻、潮間帶土及海床沉澱物樣本中發現微量的鈈-239,活度均在BRMP範圍之內。」
天文台的解釋是︰這統統是數十年前的核試殘餘。氚的解釋還包括了「宇宙射線」。
這一方面可能是對的(部分輻射半衰期極長),另一方面也是錯的。因為政治上,誰都看得見,總之香港若有人工輻射,就必然與大亞灣核電廠無關,與嶺澳核電廠無關,與中國任何核設施無關,與福島核災無關——即使每年單單大亞灣核電廠已「合法」排放以 terabecquerel 計的氚進海洋(tera就是10的12次方),而且法定上限多年來一再提升,仲未計香港人不關心的4座嶺澳反應堆。
那麼,現在不妨再回帶看看梁啟智的三段論︰
.香港輻射高過東京?用背景輻射讀數衡量的話,對呀。
.背景輻射高小小,也沒有大問題?介乎對與錯之間,要視乎放射核種、曝照形式,和究竟有幾高。
.所以,東京不像傳聞那麼危險?介乎對與錯之間,要旁及其他因素(後文會嘗試整理一部分),但肯定不是「所以」。
而無論如何,我們在理解的過程中,要記得,「背景輻射」整個概念的操作,就是為了抵賴。核工業冇責任,一切是宇宙的錯,歷史的錯(太平洋核試)。
6. 至於對讀數的詮釋,梁啟智用了多個方法。姑妄逐一說明。
首先,他舉了吃香蕉做例子。香蕉的自然輻射,人體會嘗試平衡。而且,香蕉的輻射是鉀40,不同的放射核種的健康風險十分不同。美國有個科學新聞記者Maggie Koerth-Baker,幾年前寫了一篇〈香蕉具輻射—— 但這不是解釋輻射曝照的好方法〉(Bananas are radioactive—But they aren't a good way to explain radiation exposure),不算是好專業或好完整,但也值得一讀。
第二個例子,照X光。照一次肺的X光大約20微希——也順帶一提,原來直至上世紀中,歐美仍是很流行照X光,連買鞋子也會照,名叫fluoroscopes。後來被禁止了,因為發現了X光的輻射的危險性。發現當中危機的流行病學家Alice Stewart,正正是指出低劑量輻射的危險(下文會再簡述)。而除了X光外,我們還有別的醫學上的儀器,例如CT scan 的輻射是2至16毫希,即2000微希至16000微希,超出了所謂國際安全標準(每年1毫希)2至16倍。
梁啟智用日常生活來說明輻射「平易近人」,這樣的修辭手段固然危險。更危險的是︰他的寫法,其實正在假設輻射的劑量是可以輕易測度並量化的,而此量化為「milisievert」後的劑量與風險有清楚的正比關係。這個問題的複雜性,就不是我能夠提出嚴格異議了,因為在科學的學術領域上,這仍舊是一個爭辯中與探索中的問題(然而低劑量的風險,卻幾近是所有獨立科學家的共識)。
7. 最後一個梁啟智用來說明輻射劑量的例子,是十分離譜的。他說︰「美國政府對核作業者的規定,是每年不多於50,000微希伏特。」
這是甚麼呢?這是一個剝削工人健康的規定,縱容核工業的存在。立場擁核的國際放射防護委員會(ICRP)的規定是——公眾的輻射劑量標準為每年1毫希,超出此一水平便會有健康風險。這種所謂安全標準其實是假設輻射有其「安全閥值」(threshold),在過去二三十年已面臨巨大挑戰。
更何況,梁啟智這裡引述的美國核工業人員標準︰50,000微希,即是50毫希,即是超標50倍。
即,為了大家可以有核電用,有核武可以發動戰爭或外交施壓,美國政府就設計了這類規定。核電工人就是超人,可以承受比正常人多50倍輻射。這就是所謂「職業健康」的神奇概念。
當然也不止美國,ICRP也是這樣,只是沒有美國離譜。ICRP的規定是︰核工業人員每年的輻射劑量標準是20毫希。你只要是小超人,你便可以做核工人。
一言蔽之,這種標準在科學上是毫無意義的。這種標準只是為了得出「核工人工作時輻射劑量沒有超標」的結論,以便核企業能拒絕所有索償。
美國核能協會(ANS)的福島核災報告便提到,日本還有「緊急輻射劑量上限(emergency dose limit)」這回事︰
「日本核工人的標準劑量上限是每年50毫希,及5年內不可超過100毫希。福島核災前,緊急劑量上限是每年100毫希,但意外發生後,這個上限提升至每年250毫希,以便工人能回應這次嚴重的意外。」
又述及︰
被曝照至最高劑量的其中一個工人紀錄,為670毫希(即公眾 670年 輻射劑量的安全標準),另外6個工人超過了緊急劑量上限(250毫希),408個工人也超過了每年 50毫希 的上限。
這是官方紀錄,你信唔信只有四百幾名工人超標?單是核災頭半年,便有18,000名工人參與救災了。(切爾諾貝爾核災有60萬名工人參與救災。)何況,唔超標的咪做半年,超標咪做兩個月囉,大超標咪做三日囉。總之,用到你盡,而事實上,所謂「多勞多得」,工人也很可能不甘心做三日咁短,唔超標的工人,最終都會做到超標。這種健康的消秏,是百分百不 sustainable 的。這種職業健康的標準設定,是極端 unethical 的。
信唔信都不重要,梁啟智用這點來解讀輻射讀數,只想借用其「你睇下丫美國佬話50,000微希都唔死得人呀(日本咁小小駛乜驚)」的效果,而不明確說明這個例子的背景,就算不是誤導,也至少是嚴重的遺缺了。
8. 輻射沒有安全標準,低劑量也有健康風險。
第一,所謂「國際安全輻射劑量」,即現時所採用的「每年1毫希」,其整套流行病學上的風險計算,其資料分析是建基自廣島研究。廣島研究是美國對日本廣島及長崎倖存者的研究,政治企圖昭然若揭(一方面是核武實驗下集,另一方面就是要講到冇咩事,以便全球推銷「和平原子」)。對廣島研究的批判,平易近人的版本可參見Gayle Greene的《The Woman Who Knew Too Much: Alice Stewart and the Secrets of Radiation》第9章〈Taking on the International Nuclear Regulatory System〉,最主要的觀點是指出廣島研究其實是一個 survival of the fittest 的偏頗紀錄。(嚴格的版本可看MSK三人組寫的漢福核武廠工人健康研究,我舉手,未看過,所以建議大家看上述的平易近人版)。
第二,低劑量風險的研究,早就開始。由1978年Karl Morgan 的〈Cancer and low level ionizing radiation〉,到Gofman的《Radiation-Induced Cancer from Low-Dose Exposure: An Independent Analysis》,或Alice Stewart的漢福核武廠工人資料分析(1977及1993),他們均指出,輻射沒有安全劑量這回事,餘不一一。
9. 回到最中心的問題︰去日本外遊安全嗎?
沒有標準答案,但我們可以知道以下原則,和僅有的資料
.懷孕女士及小童,radiosensitivity明顯較高;理論上通常年紀越大,radiosensitivity 越低(但老人家又因為身體開始衰弱,免疫力下降,所以輻射傷害都未必不大)。
.除污未善的實際情況,一定比官方所說的嚴重。
.輻射污染的風險,不但包括「背景輻射」、空氣或泥土中的輻射,還包括食物。
.按台灣環境資訊中心報導(題為〈【追蹤福島核災】那須希望之砦——日本民間輻射檢測有Know-how〉),台灣民間團體日前赴日了解,其中,也拜訪栃木縣民間檢驗單位「那須希望之砦」。
.檢測數據相當不理想。報導指出︰8月來自福島縣金山町的四個樣本,全數驗出放射性銫,三個超標至1倍或2倍以上;4月栃木縣產20個樣本,過半驗出銫,六個超標1至4倍不等。以2015年度而言,菇類跟山菜類過半驗出銫,魚肉近半,果實類1-2成,米跟果實都在一成以下。此外,土壤類幾乎全部驗出銫,部份遠遠超出中央政府標準(每公斤8,000貝可)。
大家請去報導的網站,看看貼出來的劉黎兒拍下的照片,那是一份結果整理報表,右面統統是紅色(超標)。
.報導亦指出︰2016年9月,日本中央政府抽驗結果,超標率約0.01%。但這套結果,不包括鮟鱇、竹莢魚、海膽等水產物,而且官方只驗銫137,沒有驗鍶90(部分民間通路有加驗)。
.有大量輻射的污水排出太平洋的新聞,仍舊此起彼落。福島核電廠附近的地下水的輻射污染水平持續大幅上升。例如︰
2016.06.26 七百萬貝可beta核種污水洩漏
2016.03.23 二十億貝可銫污水洩漏
2015.12.15 二號反應堆地下水鍶水平上升十倍
2015.12.12 福島核電廠底層存留水銫水平較去年上升四千倍
2015.11.09 七十二億貝可beta核種污水洩漏
可參考︰http://fukushima-diary.com/fukus…/contaminated-water-crisis/
.福島兒童甲狀腺癌發病率比正常高50倍。有專家估計,白血病、乳癌及其他癌症個案會上升。東京醫師三田茂認為他所檢驗過的病人,血液變異的情況嚴峻,選擇離開東京,遷往關西。
.即使從來沒有核災意外的數十座歐洲核電廠,要安全廢爐,也動輒要數十年,開銷以十億美元起跳。切爾諾貝爾核災現場,用幾十萬人生命換來的原有石棺,經過這30年已屆限期及嚴重退化,新的 shelter 正剛剛開始動工。他們在買時間,宣稱新的 shelter 能買100年回來,完成廢爐工作。福島面對同樣難題,可能永遠也沒有廢爐的一天。事實上,不要說廢爐後的部件,根本沒有核廢棄置場可以處理,單單是除污後出現的大量放射性表土,現時也沒有處置方法,只是堆在福島。簡而言之,這很可能是解決不了,甚至極可能會惡化下去的問題。
.輻射是能量,是無法被「消滅」的,唯一「消滅」的方法,是等,等到放射核種再也沒有放射能,即理論上,是半衰期的10倍。銫137的半衰期為30年,即300年才完成衰變。切爾諾貝爾核災27年後,2013年的意大利果醬,仍被驗出銫137超標。2010年,俄羅斯Bryansk地區的樹林火警,導致輻射四散,莫斯科的銫137濃度上升24倍。這些樹林,當年就是正正被切爾諾貝爾核災污染。日本土地的除污會否比蘇聯徹底很多?難以推斷。
10. 本文不是賣弄道德高地,也不是推銷苦行僧式清教徒情緒,鼓吹空洞的忿世嫉俗。如果問我去唔去日本?咁梗係去啦,香港咁鬱悶。我已38歲,且不見得往後會有小朋友。有咩問題,最多係社會少了一粒寄生蟲,大家冇眼屎乾淨盲啦。
在福島的問題上,大家都支持日本朋友。但無論大家去唔去外遊,這種正面的支持,唯一合理的立場展現,仍然是堅決反對所謂「復興」論調,警惕一切指向「遺忘」的語言。這種語言只會 trivialize 受害者的痛苦,縱容日本政府拒絕承認責任,為日本重啟核電提供政治能量。如果日本政府說「強制撤離區」任何一處已除污妥當,已安全,福島人可以回去住喇,我們也不必「鄧佢地高興」,這裡的意思就是,冇咩政治壓力,國家不會繼續支援你喇,食自己啦。根本,一切大小問題,以核災的日程計,仍然是現在進行式。
我對梁啟智從來沒有甚麼偏見,但他作為一個開放、親民主、敏感於民情、表達能力優秀的學者,引用看似中立的數據,即便結論沒有偏幫政府的意識,其立論的過程,對「數據」的倚重態度,所透現的說服力與感染力,實在不問可知。
因此,上述爭論,我最想最想指出的粗淺結論是︰Alarmism 當然不理想,但「數據」本身,往往有極大限制。因為,數據必然有其建立的語境,而那個語境的信息內容,不一定會公開,更不一定會正確。我們越能夠輕易得到、流播甚廣的官方數據,它往往越大機會經過權力的細心挑選與嚴謹結構。而且幾乎必然會為政治服務,為權力服務。民間也會有它的數據,但往往難免是遺缺、非系統性、掛一漏萬的。
今天流行的「小小輻射唔駛驚」「核電廠也是減碳選項之一,唯一問題就是核災,香港不是地震帶,邊有咁橋,中六合彩咩」,其實就是歷史產物——先有廣島研究,再有1950年代世衛與國際原子能機構簽訂的協議,限定除非得到國際原子能機構同意,否則世衛不可出版任何關於輻射健康風險的研究。
如果認真呼吸,好好想像輻射的無色無味、難以監測,普通人的無助,歷史岔路的縱深,擁核與產核機構的橫向的寬闊,勾結的盤根錯節,部分學術界的 systemic corruption,未來的不可知——我們便明白,這種技術的多向度發展,其實遠遠超出我們能夠控制與理解的範圍。誰有資源做這樣的研究?或,輻射的影響與健康的correlation,真的可以研究嗎?
例如,掛在核電廠工人身上的任何警報,能夠測量到那名工人工作時 inhalation 中的輻射水平嗎?以萬計的外判底層工人,其健康情況,能夠做到長期 tracking 嗎?當發現身體有問題,才去搜證,會否太遲,到時還有沒有可能再「紀錄」身體承受過的輻射,劑量、時地人?而反核、討償、說明核工業與健康問題之絕對因果關係的論證責任,卻偏偏落在受害與沒有資源的民間一方。
我們既不用全盤採信 alarmism,也不用每事排斥官方數據與論述。然而,在軍事與國家的權力面前,我們的責任,是分析及還原官方謊言的脈絡,進而正視「陰謀論」的正義,看見它的理性與真誠。否則,若一時貪口爽,找個騎牆的臨時支點,成為了官方假設的幫兇,也是無謂了。
(ps 行文匆匆,如有錯漏,歡迎指正 :) )
那須希望之砦——日本民間輻射檢測有Know-how
http://e-info.org.tw/node/201461
VICE︰來自福島的最新報告——與核共舞
http://www.iqiyi.com/w_19rs1n7mdp.html
Alexei Yablokov: A Review and Critical Analysis of the “Effective Dose of Radiation” Concept
http://www.journalhealthpollution.org/…/10…/2156-9614-3.5.13
Rosalie Bertell: Limitations of the ICRP Recommendations for Worker and Public Protection from Ionizing Radiation
http://www.ccnr.org/radiation_standards.html
Bananas are radioactive—But they aren't a good way to explain radiation exposure
http://boingboing.net/2010/08/27/bananas-are-radioact.html
The Insane Cancer Machines That Used to Live in Shoe Stores Everywhere
http://gizmodo.com/the-insane-cancer-machines-that-used-to-…
《香港環境輻射監測摘要2013》
http://www.hko.gov.hk/publica/rm/rm034.pdf
Fukushima Daiichi: ANS Committee Report
http://fukushima.ans.org/report/health-physics
Fukushima Diary: Contaminated Water Crisis
http://fukushima-diary.com/fukus…/contaminated-water-crisis/
20160813 RSKラジオ 三田医院 三田茂院長
https://matome.naver.jp/…/2140370981635…/2147167581503793103
Decommissioning a Nuclear Plant Can Cost $1 Billion and Take Decades
http://www.reuters.com/article/idUS178883596820110613
〈切爾諾貝爾核災30.保護罩到期
需阻輻射外泄.新「石棺」進度落後〉
http://news.mingpao.com/…/art…/20160426/s00014/1461608438911
Critical Analysis of the UNSCEAR Report upon Fukushima
http://www.psr.org/asse…/pdfs/2014-unscear-full-critique.pdf
John Gofman: Radiation-Induced Cancer From Low-Dose Exposure
https://ratical.org/radiation/CNR/RIC/contents.html